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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n出生時只有2700克,對一個男寶寶來說,算是輕如鴻毛了,而且他就是因為在肚子裡長不大,臨時被婦產科醫生安排催生,更加劇我對他生長曲線的擔憂。

在他三歲健康檢查時,我忍不住問了小兒科醫生:「呃...醫生,你看Devin有沒有可能是侏儒症?」

我吞吞吐吐地把問題說完,一方面覺得這問題真是十足的智障,一方面卻又害怕醫生給出肯定的答案,老公則是翻白眼翻到後腦勺了。

「啊?你說什麼?侏儒?我的天.....」醫生難得出現歪臉的表情,「他非常穩定的在25%成長啊!你以為侏儒只是長不高嗎?他們通常會伴隨著許多病症,這...我的媽媽呀...」

顯然我拋出了一個震撼題,好在結局是以歡樂的笑話結束,三年了,這個智障問題終於可以遠遠地拋開。

走出診間,老公對這個好消息完全無動於衷,反而對我說:「你去看看精神科吧,保險有涵蓋,我付得起。」

其實這只是開端,Devin上學後不久我也問過他是否有ADH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這回換醫生忍不住問了:「你都去哪得到這些資訊的?」

「網路囉,朋友囉,加上Devin讓我很頭痛,Google下來很多量表可以勾勾看。」

醫生跟上次一樣歪著臉,不斷安慰要我放心,接著我就被請出診間了。

  

到底是我不正常還是小犬不正常沒有人可以拍胸脯保證,可以確定的是,我們很常戲謔地亂用精神科疾病,卻又好端端地享受日常生活的喜怒哀樂。

「救救正常人」也許是這個世代最應該廣為宣傳的議題,真正需要治療的永遠躲在灰暗的角落,那些大聲嚷嚷的人,不僅懂得「表現」各種症狀,還聰明到操控醫生開立處方箋,最重要的,積極聯結有價值的所有補助、優惠等社會福利。

以歷史的縱斷面來看,每一個新發現的精神疾病,總是可以看出當時的科技與世界觀,精神病常常一波一波的流行,接著再一個一個打入冷宮,精神衰弱症、歇斯底里症、多重人格都曾經肆虐過,從來沒有確立過任何治療效力,後來大家卻也都免疫般的甚少「感染」。

過去人體的四種體液主宰著醫學發展,血液、黃膽汁、黑膽汁、黏液任一失衡,就會造成身心失調,現在拜神經傳導物質所賜,精神疾病變成是身體某種「化學物質」亂噴導致異於常人。

精神醫學在大腦功能的解釋有著革命性的研究,但臨床的診斷和治療,仍是坐困愁城。

為了生存內建在人類求生的機制,或是哺乳類特有的七情六慾,也逐漸轉為精神疾病,害羞(社交恐懼症)、貪吃(狂食症)、熱情(行為成癮)、哀悼(憂鬱症)、亂發脾氣(侵擾性情緒失調症),只要超乎眾人眼距外的行為,通通都有病。

越來越脫序的現代兒童,更急需得到一個答案,管他是不是因為年紀較小,所以心智發展較不成熟,或是教養方式丕變,缺乏相對應的嚴格戒律,還是消失的叢林,以至於跳不高、跑不遠,總之在教室裡多轉個幾圈就可以來吃藥了。

藥廠的洗腦讓大家覺得只要吞顆藥丸就能天下太平,宅宅們會奔向陽光,社會邊緣人聽得到愛在中心呼喚他們,猴死囝仔各個考試得一百。

老祖宗展現生命韌性的力量、安定社會的文化儀式及親朋好友的支援系統全都終結在一顆神奇藥丸裡。

如果作者不是一位精神科醫師,不是杜克大學的名譽教授,沒有主持《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四版編修,以上言論根本就是一個發神經的人唯恐天下不亂。

作者反對把壞人當瘋子,疾呼強暴是犯罪不是精神疾病,我拍手叫好地翻開下一頁,卻驚悚地在推翻早期發現早期治療的觀念,每年花著大把鈔票讓機器掃描全身的風險,竟然遠高於癌症早期發現的益處,更不用說主觀意識濃烈的精神疾病,到底讓多少正常人服下以為治療反而有害的藥?毒?

 

Devin執拗的個性促使我對這本書的好奇,每個人都曾有過自己的人生暗暝,我從沒把精神或者心理問題推向醫療層面,也許只不過是貪生怕死不敢自我了斷,或者根本沒嘗過真正的晴天霹靂,但關乎自己孩子的時候,總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深怕錯失黃金治療期。

當一個精神疾患形成潮流時,就必須小心抱持懷疑的態度,如同作者說的,亞斯伯格症甚至有了自己獨特的光環,尤其在高科技人士的圈子裡。

然而任何一種精神疾患都難以區分正常或異常,尋求一位以上的專業人士截長補短,輕判症狀都比過度診斷來的好,在情況尚未明朗前,寧可延長問診也不要誤診。

因為貼標籤就像刺青一樣,抹除了顏色也仍有可見的凹痕。

別忘了群居的人類不可或缺的支援系統,以及時間是最好的良方,常常治病的是大自然,醫生的功用則是娛樂病人、安定人心。

用藥永遠是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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