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Devin吃晚飯時,問我:「媽媽,中文的ABC是什麼?」

「中文沒有ABC,你是說...」

他搶了話過去,連忙解釋:「就是我們在講話,它長什麼樣?」

「你說『字』喔,齁齁,中文字超有趣,它是用畫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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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每天晚上我最多告訴他六個中文字的故事,象形字很容易理解,像是月、山、火、水、手、鳥...,象形以外,仔細觀察會發現,原來每一個字都暗藏玄機,不過偶而還得上網查詢造字起源,越教越發現中文字十分迷人。

我告訴他,以前的車子沒有引擎,是用馬拉的,後面拖了一個東西,就是用來載人的,上面有車頂(我畫了一橫),下面要擋住才不會掉下去(又畫了一橫),人坐在裡面要開個窗戶給他呼吸(在兩橫之間畫了田字型窗戶),這三樣都是黏起來的,就用一根棍子表示(也就是一豎),就變成了車子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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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土,我說你到外面的地板上一直往下挖會發現,每一層每一層都不太一樣,就像地下100層樓一樣(知名童書繪本),但這麼多層我們會寫不完,就用兩層來代替,剛才說過,東西黏在一起就用一根棍子表示,所以就變成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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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雨」就是你從窗戶看到外面下雨的樣子,外面的框框就是窗戶,裡面那四個點就是下雨的樣子,這幾天加州剛好下雨,Devin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雨滴興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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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聽越驚奇,一直問我還有嗎?我得請他冷靜,一天不能學太多,都記起來了再繼續告訴你。

有了一些文字做基礎,延伸下去就越來越方便了。

像是烏雲的「烏」,我說因為鳥的眼睛很銳利,牠飛得很高可以看得很遠,結果牠的眼睛閉起來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烏就是鳥的眼睛閉起來(指著日變成口),中間那一橫是黑黑的瞳仁,現在沒有了,你試試把手遮住眼睛會變什麼色?「黑色」他說。烏就是黑的另一種說法,你看到的烏雲就是黑黑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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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的「庫」,車子也要休息,所以要蓋個房子給它,但不能全部封起來,封起來就出不去了,所以留了一個開口讓它可以開出去,車庫的「庫」就是放車子的地方。

有時我都覺得自己講得天花亂墜,譬如卡住的「卡」,在這之前Devin已經知道「上」跟「下」的故事,我說如果你在樓梯間又想上去又想下來,你就會卡在那裏哪都去不了,所以又上又下,就變成了「卡」。

目前最妙的是上學的「學」,要會「學」之前,要先知道「子」,子比較簡單,就是小孩子,小孩子的頭都很大,上面那個就是他的頭,我用Owain當示範,模擬四顆頭就可以排滿他的身體,中間那一橫是他的手,只有一條腿是因為北鼻剛出生時,腳都用包巾包著,看起來就只有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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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著說,像你上學寫字、畫畫、做美勞時,都要有桌子,中間那個(ㄇ字型)就是桌子,然後老師都用兩隻手在教你們,兩旁那個就是手的樣子(我攤開雙手,大拇哥除外讓四隻手指頭互相指著),裡面那個XX是以前的人對於重要的事都會打XX做記號,你學的東西都很重要,就用這個XX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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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們邊玩邊學,有時在路上看到有意思的,也會停下來告訴他,像雨傘的「傘」就是這麼學來的,那是大家都躲在雨傘裡的樣子。

現在還可以玩造詞遊戲,我指一個字,他念一個字,這些字串連起來,他會驚訝怎麼就是平常常說的「火車」、「車庫」、「烏龜」、「下大雨」、「門牙」、「手心」...

在美國會英文沒什麼,會中文才稀奇,家裡我們是全中文的環境,現在多了這個國字一千零一夜,Devin告訴我:「媽媽,中文好好玩喔!每一個都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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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英文呢?你喜歡嗎?」

「喜歡,可是我都記不起來,老師都只有問我們哪一個是B,哪一個是O。你也可以講alphabet(英文字母)的故事嗎?」

「喔...抱歉,我不知道英文的耶,你問問學校老師好了。」

今年九月,Devin即將進入正規學制,我們這種新移民的菜鳥爸媽對於孩子上學這件事,常常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求學的路上只能靠他們自己,但我會盡其所能,把我們這一代的文化,包含世界公認最難的中文,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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